养老问题已是无法回避的社会性课题。其中，农村老人特别是失能老人急需要一份有尊严的养老保障。
作为曾经的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河北省邢台市巨鹿县探索出一条“医养一体、两院融合”的农村医养结合之路，并推出长期护理险作为补充，构建起多元化医养结合服务保障网，为农村医养结合破局积累了样本经验。
因符合农村实际、供需衔接紧密、可复制性强，2017年，“巨鹿样本”入选由国家发展改革委、民政部、全国老龄办组织的全国养老服务业发展典型案例。2021年，巨鹿县“医养一体、两院融合”典型案例被国务院办公厅通报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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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养结合 破局养老之困
“巨鹿样本”缘于偶然，却也必然。
巨鹿县有一家名为健民医院的民营医疗机构，负责人名叫李世超，业务精且心肠热。
李世超说，2010年冬天，一位老太太来这儿住院，病好要出院了，她找各种理由不走。一问原因，原来是子女不在身边，她担心回家后自己身体再出状况，“而住在医院，环境干净，房间暖和，万一遇到情况，也有医生守着”。
在农村，类似情况不是孤例。
不久，健民医院增设医养中心，开始接收老人入住。
经过不断摸索、调研、论证，2016年，巨鹿县以重度失能人员为保障群体，开始探索开展医疗专护和机构护理。2017年4月，该县又启动中度失能人员护理保险，同时设立长期护理保险基金，对失能人员进行持续保障，当前基金运行平稳。
2018年，巨鹿县对长期护理险制度进一步拓面延伸，在原有基础上，增加居家护理服务，让不愿离家、经济条件较差的失能人员足不出户也能享受到专业照护。
2022年3月3日，巨鹿县医院医养中心医护人员正在给一位卧床老人检查身体。
春寒料峭，3月3日清晨，在巨鹿县福缘居老年医养中心居住的姚永超老两口刚起床没多久，值班护士便走了进来。测温、量血压、检查心率……每天一早，护士都会为每一位老人进行健康监测。
“咱这儿不仅有健康监测，还有医生天天问诊呢！”8点一过，姚永超的“老熟人”常万民也准时进了门。
常万民是医养中心的全科医生。“一看到常主任，我心里就踏实。”姚永超笑着说。
按压听诊无异样、检查药物充足……常万民边忙活边嘱咐说 ：“你这病冷不得、渴不得，要多喝水，注意保暖。”姚永超一个劲儿地点头。
今年77岁的姚永超是巨鹿县贾庄村人，患有心脏病和高血压。他随身带着速效救心丸，还在家里常备氧气包、氧气罐等装备，老伴儿一直陪在身边照应。
2017年6月，姚永超老伴儿突发脑血栓住进医院，这让他一下子慌了神：3个孩子都在城里上班，忙不过来，老伴儿出院后生活也无法自理，这可咋办？他只得请了一个保姆，但是花费高，护理也不够专业。
一筹莫展时，朋友带来好消息：巨鹿县医院建了个医养中心，据说挺好。
经过多方打听、实地考察，2017年8月，姚永超为老伴儿办理了入住手续。老伴儿身体越来越好，2019年，姚永超也住了进来。
“除去政府补贴，我和老伴儿两个人每月只需要出不到3000元。”姚永超说，吃饭有人送，衣服有人洗，娱乐有活动，就连理发都有专人负责……说起医养中心的服务，姚永超如数家珍。最让他感动的是，每逢老人们生日，医护人员都会贴心地为“寿星”们准备鲜花和蛋糕。
曾经，囿于各种机制和政策壁垒，医疗养老难以融通，巨鹿县向改革要出路，最终形成“医养一体、两院融合”的农村医养结合模式。
首先，县医院发挥示范引领作用。2022年1月20日，投资1.8亿元的巨鹿县医养健康管理院区正式启用。该院区是邢台市第九医院（巨鹿县医院）“一院多区”战略发展部署的重要组成部分，设置床位300张，集养老、体检、医疗于一体，分设健康管理中心、医养中心、老年病科，为群众提供更高质量、更高水平的健康管理和养老服务。
此外，500张养老床位的“巨鹿县健康养老综合服务指导中心”正在建设，该中心集居家养老上门服务、日间照料、应急救护、人才培养于一体，预计2023年投入使用。
春天来了，巨鹿县堤村医养中心组织入住老人到美丽小镇金玉庄参加户外活动。
其次，由县卫健局牵线搭桥，积极与品牌医养企业合作，目前，全县10所乡镇卫生院中，有3家跟县医院合作、1家跟中医院合作、1家跟民营医院合作、1家跟民政服务中心合作、4家跟品牌养老机构合作，实现了基层医疗机构办养老全覆盖。
最后，鼓励多元化发展。县内5家民营医院全部兴建了医养中心，其中健民医院兴建的医养中心入住老人180人。在村医办养老上，由县财政列出300万元，对村医办养老的进行奖励补贴，目前15个村医办的医养中心全部建设完成。
“从最开始仅30多位老人入住，到现在床位满员且需预约，说明这种养老模式受到了社会欢迎。”福缘居医养中心副主任张晓辉表示，他们实现了入住老人有尊严、老人子女有尊严、护理人员有尊严，启用以来无一例纠纷投诉，群众满意度100%。
堤村医养中心是巨鹿县福缘居医养中心的一个分中心。春日暖阳，三三两两的老人或在护理人员陪同下在花园里遛弯儿，或在大厅里看戏曲节目。
“不能自理的老人都选择住在二楼，腿脚方便些的老人则住在一楼。”堤村医养中心主任卢良明说，乡卫生院和医养中心是前后院，医生和护士巡视走动很方便。
68岁的脱贫户任运恒无儿无女，患脑血栓后遗症，今年2月份，兄弟把他送到医养中心。刚来时，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走不了路，而现在，不仅不再拄拐，还能帮着护理员干些零活儿，身体状况明显好转，整天乐呵呵的。
“如果没长期护理险，任运恒每月的入住费是2000多元，现在走保险报销后，个人仅承担1025元。”卢良明介绍，医养中心共40个床位，中度失能以上老人34名，“若没有长期护理险保障，不少人将卧床在家，生活质量可想而知”。
巨鹿县卫健局局长王振博介绍，2020年，他们争取专项资金为6所卫生院办齐了相关手续，使全县乡镇卫生院全部能为辖区内群众提供集康复、护理、照护、疗护以及家庭病床于一体的健康服务。
目前，巨鹿县有35家规模医养中心，其中星级养老机构15家，是全省拥有医养机构数量最多的县，共入住老年人2658人，其中失能老人960人、五保老人315人，还有1700人享受居家护理。
巨鹿县副县长龙赛认为，全县已形成4种医养结合建设模式。一是“医中有养”，引导医疗机构开展养老服务；二是“养中有医”，支持养老机构引入医疗服务；三是“机构协作”，对不具备条件的养老和医疗机构，促进双方建立协作机制，为入住老人开辟定期巡诊、预约就诊和急救绿色通道；四是“医护巡诊”，推动签约医生定期开展送医送药、家庭护理、心理慰藉等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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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能不失尊严
一人失能，全家“失衡”。
巨鹿县委书记杨振东介绍，作为河北省唯一试点县，2016年巨鹿县正式建立了覆盖城乡居民和城镇职工的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参保职工个人缴费10元，参保居民个人缴费5元，就能获得护理保障”。
2021年9月15日，巨鹿县小吕寨医养中心的老人正在医护人员带领下做保健操。
根据《巨鹿县长期护理保险经办管理办法》，参保人员因年老、疾病、伤残等原因长期卧床已达或预期达6个月以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病情基本稳定，且符合规定条件的，可申请长期护理保险待遇。重度失能人员报销比例定额每日70元（一级医疗机构）和90元（二级以上医疗机构）；中度失能人员报销每床日50元；享受居家服务的每人每月报销550元。
巨鹿县县长李精虎介绍，首先启动的是医疗专护和机构护理两项服务，2018年又增设居家护理服务，“最终目的就是让贫困家庭‘如释重负’”。具体而言，建档立卡脱贫人口100%纳入长期护理保险保障范围，参保费用个人零支付，报销后自付部分个人零负担，彻底解决困难失能人员的医护问题。
目前，该县长期护理保险定点医养机构达到20家。2016年8月以来，全县累计有4278人享受到了长期护理保险待遇，服务273414人次， 基金累计支出 4990.4 万元（其中为脱贫人口支出1689.7万元），历年累计结余长护险资金 4700万元。
“这戏真带劲儿！”在巨鹿县董营村医养中心，10多位轻度失能老人围坐在一起，正欣赏戏曲节目。
“原先，因为怕担不孝的名声，有村民宁肯让老人在家受罪，也不愿送来我们这里。”董营村医养中心院长张玉棉说，渐渐地，很多人看到中心硬件条件好，护理水平高，而且还有卫生室，才放心为家里老人申请入住。“现在40张床位已经满了，还有些人在排号等待。”
长期护理保险的实施，避免了医院“挂床”现象，长期护理保险定点服务机构可谓一床难求。
为确保持续高质量发展，巨鹿县以“共保联办”的方式，委托中国人保财险巨鹿支公司参与经办长期护理保险业务多个环节，大大提高基金效能。
同时，巨鹿县还开发了居家护理管理系统和移动APP监控软件，远程视频直播、图像打卡等高效监管方式成为可能，初步形成了全流程闭环式管理运营体系。今后，将适时提高报销比例，增加更多护理项目，让医院、养老机构、家庭等多方共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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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期盼
打造“巨鹿样本”升级版
据统计，巨鹿县总人口43万，60岁以上农村老人近8万，其中有4万多位老人患有各种慢性病，4000多位老人失能或半失能。全县享受长期护理险的脱贫人口有737人。
破解农村老人的养老、医疗等难题可谓任重道远。“群众所盼所需，就是我们努力的方向。”巨鹿县委书记杨振东表示，他们将坚持政府主导，政策推动，
以系统保障推动“医养结合”提质提效，确保制度运行行稳致远。
——看护和医疗“搭上桥”。推动乡卫生院、村卫生室和乡村养老院、幸福院连接；通过政府引导、政策支持，鼓励新建、扩建、改建医养结合中心。
——打破部门分割和体制壁垒。整合卫健、医保、民政、人社等优惠政策,实现政策融通。
——强化分级管理和人才培训。对医养机构操作流程提出规范标准。依托县医院、县光荣院、乡村医养中心打造医护养老技能培训基地、医养人员实训基地等，培育“一专多能、一岗多责”医养领域复合型人才。成立巨鹿县医养结合协会，统一标识、统一服务、统一培训、统一管理，全面提高服务质量。
如今，巨鹿县、乡、村三级医养机构医疗护理水平普遍提升，改变了子女无力照顾和照顾不专业的状况，让群众不出村就能享受到优质养老，不下床就能享受到医疗服务，实现了老人有尊严养老。全县医养机构老人从2014年的平均78岁提升到81.44岁，有效延长了生命周期。
据测算，护理费用经长期护理保险按比例报销后，费用降低了1/3，入住乡级、村级医养机构自付部分分别一般不超过1000元、800元，为防止返贫奠定了基础保障。
从农村幸福院无人入住、难以维持运营，转变为医养机构争相入住、床位供不应求，巨鹿县实现了农村养老、医疗资源效益最大化。目前，该县已建成的乡村两级医养结合中心平均入住率超90%，入住老人中，失能、半失能老人占比超过70%。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巨鹿样本”的扎实推进，为经济落后地区提供了示范借鉴。巨鹿县提出，要进一步加强助老扶幼，推进康养发展，加快构建居家社区机构相协调、医养康养相结合的养老服务体系，打造巨鹿“升级版”，为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赋能。
（通讯员张建一单位系河北省巨鹿县卫生健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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