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人群”撬动的“朝阳产业” 为何养老资源还是供不应求？

▎上海疫情爆发，很多的新闻都对大家造成了冲击。有2岁孩子被迫与父母分开隔离，也有老人因耽误急救不幸去世，乱象之下，反应的是“一老一小”作为社会弱势群体得到的保障远远不够。

相比于全民讨伐把孩子与父母分开隔离的做法，对于老年人的关注相对弱了一些。当人们还在年富力强的时期，还在青春飞扬的时期，他们是很难去理解老年人所要面对的难题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设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这无可避免的一天是带着悲凉色彩还是从容淡定？

1、“夕阳人群”撬动的“朝阳产业”

生命很像一个圈，当走入年迈体弱之际，却突然回到孩童般需要照顾的状态。然而，比起早上蓬勃初升的太阳，人们很少会关注在云层遮蔽的夕阳，老人已经成为整个社会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

然而随着中国逐渐迈向深度老龄化社会，对老人的关注又重新成为整个社会的热门议题。背后的原因竟有些心酸，关注不完全是因为关怀，而是因为养老这个服务夕阳人群的行业，正在成为可以撬动万亿级资本的朝阳产业。

在《中国发展报告2020：中国人口老龄化的发展趋势和政策》中提到，预计到2050年时，中国60岁以上老人占人口的比重超过三分之一，65岁以上老人占比接近30%。而艾瑞咨询机构也预测，中国即将走入一个“未富先老”的社会。表面上看，中国养老市场空间极度广阔，但是却出现了GDP贡献占比仅7%的困局。究其根本，养老的困局，其实也是人性的困境。

2、资本聚焦的老年人群

日前，三亚老年公寓冲上热搜。某平台老年公寓关键词广场上，全部是各类打广告的老年寄宿公寓的广告。冬季气候温和、阳光充沛，风景秀美，空气质量良好并且基础设施较为完善的地方，都会成为老年人候鸟式聚集的地方。比如有“小东北”之称的三亚，比如云南、广西的许多小城，四川的西昌、攀枝花等地，都成为了老年人养老聚集地。这些地方也打出了旅居康养的地方名片，成为了资本着力投资的重要板块。

在三亚某养老公寓的视频评论区，笔者也看到了很多的网友评论表示：这养老公寓我可能住不起。确实，滨海椰风，明澈天空，干净整洁的餐厅，住宿区，包含室外泳池在内的基础设施，在市场环境中，要拥有这些养老资源，绝对花费不低，对于大部分老人来说只能望洋兴叹。

也有网友表示，“看这些老年人都还能自主行动，所以这种养老公寓才愿意接收你”。确实，很多的养老公寓基本上不接收失能的老人。他们提供的只有居住的房间、一日三餐以及基本的日常生活保障，以及基本的社交活动保障，几乎没有健康医养方面的保障。而提供这方面保障的，一般是医院。这就表明了。养老产业也是有内部分化的，它对养老服务业提出了层级化的需求。一旦进入养老院，老年人们面对的就是另外一种世界。

在我们社会中，有一个词叫“合法伤害权”，就是说有些人能够利用自己的管辖权，在他可以做主的范围里，利用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其治下的民众以伤害。长者去养老院和儿童去幼儿园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可能会因为自己较为“弱势”的身份，而遭受暴力、侮辱、伤害等。在明面上，养老机构自然会禁止该行为的发生，但是从经济角度来看，养老机构一般分为高端享受、普通经济、公办院三个类别，前两者由其收费水平决定，能聘请到的从业人员的待遇和素质自然有所区别，而公办院作为本是提供给空槽老人、三无老人等困难户的机构，却时常由于“特权插队”、“特权享受”等事件，也在内部形成了有“等级制度”的老年社会。

所以，现在父母催婚大龄未婚子女，比较常见的一种理由就是，不恋爱不结婚，以后在养老院被人欺负都没人管，晚景凄惨。诚然，有研究者表示，子女经常去探望的老人，在养老院中会得到一定的优待，尤其是子女位高权重的。这是一面镜子，在弱势群体面前，人性的丑陋展露无遗。

3、资本麇集 为何养老资源仍然难以获取？

虽然资本瞄准了庞大的老年市场，但是资本“逐利”，利润高的部分饱和，但是很多需要资源支持的环节，却并不具备高收益的特性。比如，非医疗类的照护服务。

后工业社会下的“个人主义”和“理性”被推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现代人都在追求自我发展，并力求告别原生家庭的束缚时，不可避免地会与父辈之间产生由于时代割裂感带来的矛盾。现实生活中，中国的很多老人去到养老院并非所愿，而是由于亲子关系不和，或子女无暇照顾，由此产生的负面想法渗透在社会中，致使养老院等同于孤独的代名词。而入住养老院，也并非能够做到想进就进。

现在内卷严重，年轻人开始在网络上调侃想要提前养老，而年纪渐长的父辈们已经真正接近老去的真实，那就是，社会为普通老年人提供的资源非常有限。年轻人现在推崇的“断亲”生活模式，是建立在他们不婚不育、无家要养、无孩可育，对于教育、医疗等稀缺资源的需求欲望低，对于利用人际交往获取这些资源的认识不足等的基础之上。

在当下社会，这类稀缺资源的获取，很大程度上仍然依赖“人情”，而年轻人认为“能靠钱解决的，就别靠人情”。获取养老资源，在当前还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完全的市场竞争，由于需求和供给的不平衡加剧，养老服务领域的“充分竞争”很难达到，人们必须靠多样的途径在竞争中获胜。

4、迈向深度老龄化社会 养老难题如何破局？

社会的养老服务，时常提到，我们的从业者致力于让老年人有幸福感，获得感，事实上，我们最应该给予的是尊严感。“坐吃等死”不是他们的幸福，也不会让他们感到获得。

疫情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当前社会的很多不足，我们要努力去完善和弥补。有的老人不会用智能手机却必须搭乘公共交通出行，没有二维码被拒载；有的老人疫情封控期间不会用智能手机网上买菜，因此嚎啕大哭；有人因为防疫买不到药而病情恶化……其实只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而已，老年人却要比青壮年人面对更多的问题。

解决数字鸿沟问题，持续开展全方位的适老化改造，是摆在养老面前的课题。科技进步也带来了一些变革。相比于智慧康养，智慧医养更多了对失能、半失能老人的关注，智慧、智能一定要紧紧扣住老年人生活中的切实需求，而不是打着智慧之名，反而给生活增加不便，变成了老人们眼里的“智障”。

为了给老人们感受到科技发展带来的切实便利，政府部门及科技企业都进行了多方的探索与尝试。现在的智慧社区建设、城市公园建设等，都融入了智慧养老的诉求，比如智慧医养服务站、健康小屋等，极大地方便老年人就近解决日常遇到的健康小问题。

某医院在城市公园内设立智慧医养服务站

此外，适老化改造不应只停留在硬件设施提升上，志愿者、养老护理人才培养等软件方面也有较大提升空间。

阿图·葛文德在《最好的告别》中说，不管一个人的年纪多大，他都应有权利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必须承担的风险。让老人“老有所依，老有所养”不在于如何“养”他们，而让他们在自主的情况下，尽可能让他们过上理想生活。但是关于衰老与死亡，我觉得杨绛先生有一句话很有力量：我今年100岁，无法确知自己还能往前走多远，寿命是不由自主的……我没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只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过平静的生活”。这大概就是普通老年人最大的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