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医保配套后的互联网医疗会怎么“进化”

8月底，按照早前的国家集中部署，互联网医疗医保政策如期而至。国家医保局发布了《关于完善“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政策的指导意见》（简称：《意见》）。作为行业指导性文件，《意见》透露出的两点重要信息：一是明确了什么是“互联网+”医疗服务的范围，并且将“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纳入各地现行医疗服务价格体系统一管理；二是对符合相关条件的“互联网+”医疗服务按照线上线下公平原则完善医保支付相关配套政策。

一石激起千层浪，互联网医疗服务首次被纳入医保支付范畴意味着，是“互联网+医疗健康”服务发生根本性变化的转折点，因为有保险支付的医疗服务才有持续运行的生命力。

公立医院开展互联网诊疗离不开医保支持

从2018年9月国家卫健委发布《互联网诊疗管理办法（试行）》等3个文件开始，一年来，各地互联网医院建设呈加速升温态势。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统计信息中心主任张学高7月5日在厦门CHIMA大会上介绍的数据，全国共建立了158家互联网医院，有6个省建立了监管平台。另外有19个省份依托互联网或者是专网建成了全省统一规划的远程医疗网络平台。相关数据应该还在快速增加。

北京市卫生健康委信息中心主任琚文胜早前撰文指出，卫生信息化的下一步重点是充分发挥互联网的作用，要使互联网医疗真正方便百姓，首先医保的支持要到位。

那么，此前开展互联网医院的公立医疗机构，其运营效果究竟如何？收费模式又是怎样的？

2019年4月下旬，广东省卫生健康委公布了首批22家互联网医院名单，同时全面启用互联网医疗服务监管平台。广州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简称：广医二院）是广东省第一批正式上线的互联网医院之一，该院信息科主任陆慧菁对HIT专家网表示，广医二院此前的互联网医疗服务诊查费免费，每天问诊量在100多人次，自上线以来累计访问量达到1万多人次。从8月份开始，考虑到服务运营和医疗安全等方面因素，该院开始收取10元诊查费，这与广州市普通门诊的诊查费相同。

“但收费后，由于诊查费暂时不能通过医保报销，患者在线问诊量明显下降，只有原来的四分之一左右。”据陆慧菁透露，广东省首批22家医院的互联网医疗服务情况基本类似。可以看出，综合型公立三甲医院要想开展好互联网诊疗服务，离不开医保政策的支持。

目前来看，某些专科医院开展互联网医疗服务的效果可能更好一些。比如，作为四川省首家授牌的互联网医院，四川大学华西第二医院（四川大学华西妇产儿童医院，简称：华西第二医院）早在2017年开始就基于微信平台建设在线问诊平台，陆续实现了线上复诊、开单、买药一站式服务。华西第二医院信息管理部吴邦华主任对HIT专家网表示，按照当地发改委等部门的定价备案和批准，该院此前提供互联网医疗服务的收费标准和模式是主治医生30元、副主任医师40元、主任医师60元。据了解，该院现在每天大约有700人次在线咨询，占日门诊量的10%，每天药品派送40单左右，对门诊压力的分流效果明显。同时，在线付费咨询也提高了很多医生的收入。

HIT专家网发现，在本次新政出台前，已经有个别省份出台了远程诊疗、互联网医院相关价格细则。比如，2019年8月，福建省医保局、福建省卫生健康委印发的《关于完善“互联网+远程诊疗”收费有关问题的通知》明确了三类收费标准：远程会诊项目为180元/次-600元/次，远程诊断为10元/次-100元/次，互联网医院复诊诊查费为9元/次-15元/次。但是，远程诊断和互联网医院复诊诊查费暂时还未纳入医保支付。

政策利好落地还有一个过程

“新政策整体利好，但对于第三方互联网医疗平台来说，可能稍微有点儿小小的失望，觉得力度还不够大。”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互联网医疗资深从业者说。

互联网医疗企业卓健科技的一位部门负责人在接受HIT专家网采访时表示，新政策对于公立医疗机构建设互联网医院和省级平台开展互联网医疗服务更利好。因为只有医保认可，公立医院才有动力真正开始建设互联网医院。

梳理政策全文可以发现，本次涉及的“互联网+”医疗服务的医保支付政策，对纳入项目准入的标准、互联网医疗服务范围、医保支付价格机制等均有明确。从具体要求看，《意见》着力引导公立医院将有限的医疗资源投入到患者有实际需求、临床有真正价值的方向。按照要求，如果和线下内容相同，可以立刻纳入医保范围。如果定点医疗机构提供全新服务，线下没有相对应的医疗服务项目，省级医保部门考虑临床价值和当地医保支付能力，再纳入医保支付。

但是，各地医保配套政策出台也需要较长的时间过程，互联网医疗服务需经多方协商后才能确定最终入网价格。“医保局首先要罗列并确定哪些互联网医疗服务是能够报销的，再审核价格，然后制定报销比例、试行和对外公布。到最后落地，估计至少需要一到两年左右的时间。”华南地区某三甲医院信息中心负责人表示。

属地化管理将催生新型互联网医疗服务形态

《意见》明确了政府部门的价格管理原则，即公立医疗机构提供“互联网+”医疗服务按照属地化原则，由公立医疗机构或其所在地区的省级医疗保障部门制定，应保持线上线下同类服务合理比价。

属地化管理在一定程度上间接给予了创新空间。医疗机构或第三方互联网医疗平台可以与当地医保机构探讨和实践一些创新服务，比如依托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家庭医生等开展“互联网+护理服务”等。“三级医院以后应该更多作为指导性的角色。因为国家积极推进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所以互联网医疗服务要充分发挥出家庭医生的价值。”陆慧菁说。

此外，《意见》明确了由不同级别医务人员提供的服务均按普通门诊诊查类项目价格收费，即不同医务职称的医生提供门诊时收费一样，没有差异化定价。目前来看，如果纳入医保，线上支付可以节省一定的门诊医保支付费用，所以互联网医疗服务机构可能会享有成本优势。

对于省级政策的预期，陆慧菁表达了两点看法；一方面希望线上和线下报销分离，线上不要占线下定额，不然医院压力太大；另一方面，要进一步推进医院处方流转到社区或药店，使患者在院外拿药。

吴邦华则对医院全面实现医保在线支付带来的流程优化效果抱有很大期待。“实现医保脱卡支付后，还可以进一步优化就医流程，最大程度地减少收费窗口和患者排队。”

医保配套政策将引导互联网医院规范发展

《意见》中的另一“重磅”信息是，明确了哪些服务不作为医疗服务价格项目，包括：（1）仅发生于医疗机构与医疗机构之间、医疗机构与其他机构之间，不直接面向患者的服务；（2）医疗机构向患者提供不属于诊疗活动的服务；（3）非医务人员提供的服务，不作为医疗服务价格项目，包括但不限于远程手术指导、远程查房、医学咨询、教育培训、科研随访、数据处理、医学鉴定、健康咨询、健康管理、便民服务等。

一般认为，对于目前互联网医疗平台主要开展的“在线付费咨询”等服务来说，上述要求可能会产生致命“杀伤”。但吴邦华认为，新政策在短期内没太大影响，相当于维持了过去一段时期的现状。

“医保基金肯定要用在点子上，但新生事物的成长还是有一个过程。很多事情都是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但是在不成熟的情况下，首先要确保医保基金的使用安全。”陆慧菁表示，医保政策逐步放开后，医保部门在监管方面就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必须要有真正的信息化监管机制。比如，以后要推行5G和物联网，可穿戴设备可以进行健康监测和健康数据管理。根据监测数据帮助患者就医用药，使医疗安全更加有保障。

“每个时期都有不同的政策产物。10年前谁也没想到互联网医院会这么热。我相信，如果医保监测手段越来越到位的话，随着互联网医疗服务越来越成熟，医保政策还会逐步开放。”陆慧菁说。

按照医保服务基层、保基本的认识，商保会更多服务于个性化和多样化需求。综合各方信息，新政策还利好商保平台的发展，商业健康险有可能通过互联网更快速地补充进医疗。“商保全面进入公立体系也是有可能的。以前都是在喊，一直进不来。这个政策出来后，虽然大部分项目不能报销，但也明确了省级可以立项。以前很多省市没有立项，都在观望。”一位行业从业者分析认为。

就在《意见》发布半个月内，宁夏回族自治区医保局发布《关于落实“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政策的通知》，针对不同的服务主体、对象及内容，明确了“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政策。这是国家医保局出台文件后，首个省级部门出台的落地文件。

同期，银川市政府也发布了《银川市医疗保险门诊大病互联网医院管理服务办法（试行）》，将原来只能在实体医疗机构诊治的门诊大病就诊方式扩展到互联网医院。2019年10月1日起，全市率先试点推广高血压、糖尿病两个病种患者签约诊疗服务，试行期一年，明确报销比例与线下相同。

预计接下来一段时期内，各省市医保部门将结合各地实际，陆续出台相关文件，进一步细化“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政策。

互联网医疗服务被纳入医保支付范畴以及医院智慧服务评级对传统HIT厂商来说，也是非常大的机会。“如果HIS厂商放弃患者端的‘集成’平台，可能慢慢就会被淘汰。”前述从业者表示，在医保政策逐步放开和智慧医院政策的带动下，即将迎来公立医院下一波互联网医院和信息化建设高潮。

综合各方信息，HIT专家网认为，互联网医院市场很热，但真正的“爆发”预计在明年。一方面，各地互联网医疗服务价格和医保支付相关配套政策还在陆续调整中，很多医院也有年度预算问题。另一方面，基于国家大力推进的“互联网+医疗健康”便民惠民服务，互联网医院也会和医院智慧服务评级更加紧密地结合，而国家卫生健康委也是首次开展此类评级，可能还需进一步探底和总结调整。